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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着他拿着一大把烤肉冲到裴珩的面前,眼睛都在发亮:“老板要吃点什么?”
裴珩指着他手上的那一大把:“烤好了吗?”
老板点点头:“烤好了,火候刚刚好。”
“装起来,我带走。”
“好嘞好嘞。老板稍微等我一下,我这就好。”老板欣喜地连忙喊人:“娃他娘,他娘……”
“哎。”
“快,快拿个大碗过来。”
老板娘正在里头收拾桌子,往外头一看,就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激动地连忙用围裙擦手:“哎哎哎,就来,就来。”
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,就见老板娘捧了个大碗出去,跟捧着金碗似的,毕恭毕敬,老板将一大把烤串放进大碗里,双手递给裴珩。
裴珩接过,从怀中掏出了五两银子。
老板一看连忙摆手:“不能要不能要,这个店面都是您白租给我的,这么好的地段,几十个五两都不够啊!”
裴珩废话不多说,轻轻地一扬手,那五两银子就稳稳地落在了柜台上,他转身,消失在黑夜之中。
店里明显寂静了一下。
接着就有人开始闹事了。
“你咋回事,我的烧烤你凭啥给他啊?你问过我了嘛?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懂不懂。”
有个年轻的刺头儿拍着桌子嚷嚷。
跟着他一块的年轻人也跟着起哄:“就是,不给个说法这烧烤我们不吃了,你这店也别想开了。”
店老板和老板娘不停地赔礼道歉,甚至是作揖,还给出了七折的优惠。
“七折?谁稀罕你的七折!你把我们的东西给了别人,不经过我们的同意,现在又要我们等,我们的时间就只值七折嘛!你好意思要我们的钱啊!”
“就是,你好意思要我们的钱啊!这一顿你要是不免费,我们就把你的店砸了。”
店内共有四桌客人,除了这一桌嚷嚷个不停,叫嚣着要砸店之外,其他桌子的客人也都愤愤不平。
唯独最边上的那一桌子,坐着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,几人正在交头接耳。
“看清楚了吗?”
“看的真真的,那一身紫衣,这京都除了那个人,谁还能穿的那么骚包!”
“对对对,还有他旁边的那匹黑马,整个京都只有那个人骑黑马,纯的一根杂毛都没有。”
疑惑渐渐地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惊惧。
老板娘直接哭了,苦苦地哀求:“不能砸,不能砸啊!这不是我们的店啊,求求你们不能砸啊!”
这是他们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营生,这家店又不是他们的,若是砸了,他们怎么跟老板交代啊!
这夫妻两个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的就快要下跪磕头了。
旁边桌子的人衣着稍显华贵,他们带了小厮,又有权势地位,压根就不怕那几个地痞流氓,根本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。
他们问店老板和老板娘,“刚才那人,你们认识?”
老板男儿落泪:“认识啊!”
“他是谁?”
老板娘嚎啕大哭:“他是我们这家店的老板啊,这家店其实是他的啊!你们要是砸了店,我们怎么跟人家老板交代啊!”
地痞混混龇牙:“是他的店啊?那不砸不行啊,兄弟们,给我动手,敢吃我的东西,他不想活了!”
“我看是你不想活了。”还坐着不动的锦衣华服的男子冷冷地出声道:“你们若是不怕死,尽情地砸。”
地痞头子猛地一拍桌子,蹦了起来,刚要骂人:“你算哪根葱!”
“大哥大哥!”一旁的啰啰连忙拉住他:“大哥,不能骂,你没看人家的衣着,非富即贵,咱们惹不起,惹不起的!”
这群人,不过是欺软怕硬,地痞头子现下冷静下来,一见这锦衣华服的男子就不敢造次了,目光中也露出胆怯之色。
男子见他们此番做派嗤笑出声:“我不过是家里有几个钱穿件好衣服,你们就怕我至此!你们可知,刚才那人是谁?”
地痞混混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“谁啊?我们不认得!估计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,不然我怎么怎么会不认识!”
地痞头头大刀阔斧坐下。
听说这华服男子自报家门,就是个有钱的富二代,不是官二代,他也不怕了,说话也开始傲气了。
华服男子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傲气,讥讽道:“不知道是谁就敢砸人家的店,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的!”他转头看向夫妻二人,语气谦卑恭敬:“你们知道那人叫什么嘛?”
夫妻二人同步摇头:“我们还在小巷子里摆烤肉摊子的时候,他就经常来,是我们摊子上常客。后来他说,刮风下雨下雪就不见我们,让我们寻个店面开起来,这样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,省的客人扑空,这样我们的生意能做的更长久。”
“可我们哪里来的钱啊!”老板娘说:“我们也就是晚上出摊子,白天还要种地,差不多城门要关了我们就要回去了,太晚了耽误明天早上干农活呢,我们一家好几口,哪里有那个闲钱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赁店啊,不敢想,不敢想!”
老板接着说,“没过几日,他又来了,拿了一串钥匙给我们,说是这家店面是他的,让我把摊子转移到这儿来,这儿前面能开店,后面能住人,无论店铺开到多晚,我们都不需要着急赶着点儿出城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,我们忙好了就在后面住下,好好地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出城,一点都不耽误种地,这么好的房子,贵人还不收我们的租金,只要我们每天出摊,他一来就能吃上烤肉,还每次都付好多钱,你说这样的大善人,打着灯笼都难找啊。”
“是啊,是啊,大善人,我们碰上大善人了。”
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,言谈之中都把裴珩说成了大善人。
华服男子嘴唇不由自主地牵扯了两下,“大善人?你们觉得他是大善人?”
夫妻二人点头:“是啊是啊。”
华服男子:“……你们要是知道他是谁,就不会觉得他是大善人了,他手上沾的血,怕是比你撒的辣椒面都多。”
夫妻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。
“他是谁啊?”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句:“你怎么把人家说得怎么跟个阎王一样?他有那么可怕吗?瞧着模样周正,不像是个大奸大恶的人啊!”
华服男子终于开口:“金麟卫,大都督,裴珩。”
店内静默了!
几十个人集体噤声。
就连刚才闹的最凶狠的那几个地痞混混,还有其他几桌子的客人集体噤言。
他们不认识裴珩,可谁都听说过裴珩的大名。
那可是阎王,活生生的裴阎王啊!
刚才是谁,是谁说要砸裴阎王的店来着?
夫妻二人都笑了。
“原来是裴大都督,是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啊!太好了,太好了。”是老板在激动的拍手,“以前都不知道贵人是谁,想报答都不知道怎么报答,现在好了,咱知道咱家的贵人是谁了。”
老板娘喜极而泣:“娃他爹,咱们是真的碰到贵人了。”
华服男子见他们竟然高兴地哭,有些诧异:“你们不怕?”
其他的人可都是吓得噤若寒蝉,连动都不敢动。
“我们怕贵人做什么?”老板笑眯眯地说:“他对我们可好了,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!”
“他可是活阎王!”华服男子又说。
“那是对那些贪官污吏,他手里的剑就没心慈手软过,他手上沾的血都是那些贪官污吏的血。他斩杀那些贪官污吏的时候,我们可都是拍手叫好呢!可他对我们普通的老百姓呢?他啥时候欺负过我们?从来没有过!”
华服男子沉默。
似乎这夫妻两个,说的话,好像也不无道理。
金麟卫这么多年,好像斩杀的都是恶贯满盈的人,从来没有欺负过普通的老百姓!
几个地痞流氓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连忙将刚才他们踢翻的椅子给扶起来,方方正正地摆好,集体坐下,乖巧得像是个孩子:“老板,刚才我们要的,再来一份!不,来双份。”
其中一个混混手粗的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筷子筒打翻了。
地痞头子拍他:“说了轻一点轻一点。这是大都督的店,搞坏了东西你赔得起嘛!”
“是是是。”地痞混混连忙小心翼翼地将筷子筒扶起来,还把筷子又插回去,地痞头子又打他:“筷子脏了,还不快去洗。”
“我去我去!”老板娘连忙跑了过来。
地痞头子“腾”地站了起来:“我们弄脏的,哪能让您洗啊,我去洗我去洗!”
刚才还叫嚣着把人家店砸了把老板娘吓哭了的地痞流氓,转眼就跟换了个人似的,搞得老板娘都目瞪口呆。
“老板,我们这一桌,一模一样的也来一份。不要你打折,原价,原价。”隔壁桌子陪着笑。
华服男子原本以为,他说出这家店的幕后老板是裴珩后,以为这群人会吓得作鸟兽散,可谁曾想,这些人不仅不跑,还吃上了。
似乎……
很开心。
华服男子挑眉问这些态度恭敬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客人:“你们都不怕?”
“怕什么!”旁边有客人回道:“大都督又没做过伤害普通老百姓的事儿,他斩杀贪官污吏,好着呢,再说了……”他狡黠一笑:“这店是裴大都督的,来者是客,要笑脸相迎啊,裴大都督要是在这儿了,是不是也要亲热地招呼我们啊!”
已经爬上了围墙的裴珩,“阿嚏……”
起风了?
吹冷了?
他揉揉鼻子,从墙上跳下去。
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了,今日不是三日之约,屋子里没有点灯,许婉宁显然已经睡下了。
屋内黑灯瞎火,裴珩轻车熟路地来到里间,一摸床上却没人。
被褥被揭开了,还存有淡淡的温度。
“吱嘎。”
外头的房门突然被推开,声音细微得跟被风吹开一样。
接着是垫着脚尖蹑手蹑脚的步伐,跟做贼一样,正朝里间走来,裴珩举起了右手……
就在那贼掀开帷幔进来,裴珩又重新放下了右手。
他习武耳聪目明,靠呼吸和脚步声就听出了那“贼”不是贼,是许婉宁。
果不其然,帷幔被掀开,许婉宁正弓着腰,小心翼翼地垫脚一步步地走来,她手里还拿着什么。
然后她爬上了床,靠在床头上,啃着手里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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